106. 新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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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百多年，我又一次置身于圣域山下的庆典之中。繁花节在这个春末夏初的旁晚展现出它的全部意义：家家户户门前花团锦簇，接踵摩肩走过的每一个人都手捧花束，男人们将铃兰与堇花别在胸前的扣眼上，姑娘们则花俏多了，几乎个个戴着橄榄叶和月桂枝条编成的花冠，那紫红色由神话传说中一对情人鲜血染成的桑葚则是冠上的硕大宝石----默默跟在佩夫可老村长身后的我，还被陷入狂欢热情过度的村民们，强塞了一个花环。

我低头看了看这缀满淡黄色花苞的绿叶荆棘编织物----这是……

“这是罗德里奥村的特殊月季花----戴上吧。哈哈，可爱的小丫头。”

年纪一大把的村长怂恿着我，又指指某一处方向：“村子里，有一颗两百多年枝繁叶茂的月季树呢。这都是它的花骨朵，听说还是某一代黄金圣斗士种下的，一直流传那位战士最终化身为这美丽的花朵，一直庇佑罗德里奥村。”

我点点头，雅柏菲卡美丽的脸在脑子里一晃而过。但是，他终究在我身份暴露后，还是想用玫瑰杀死我。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在阿尔法的抬头明显鼓励中，我苦笑了笑，随意把花环戴在自己头上，一边听老人絮絮叨叨说，其实圣域之内还有一颗粉色的古老月季树，只是外人知道的不多----你看待会儿圣域的女战士们，会手捧什么样的花束参加繁花节吧。

记忆的深湖又如流光掠影般晃动了动。我心想，看来我摧毁射手宫时，石柱与瓦砾没有压死庭院中的植物。也好，就算他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微风带来淡淡的芳香。他，一定是在重建圣域的太平岁月中，幸福渡过人生。

现在我想，确认这一点。我唯一心爱的男人，他的传奇故事，英雄英姿，圣域中总还有人知道些许----我渴望，能听见。

“瞧，那一群未来的小伙子们，都跟着教皇来了呢！”

我抬眼看。两百多年后的史昂正站在台阶上，高挑雍容，一袭不变的宝石挂链法袍……只是，他怎么还在脸上，像女圣斗士一样带了个面具？当年塞奇也只有蝙蝠双翼的头罩而已。

“教皇为什么要遮住脸？”

我困惑询问道。

“这个理由我也不知道，但是，哈哈，放心，虽然教皇已经两百多岁，但面具下的脸不是你想的那样老朽不堪，而且一些重要场合，他会露出脸来的。瞧----”

高台上史昂已经一手摘下了面罩，向欢呼的人群点头示意，我目不转睛看着那张早已不是少年的脸……就像他的头发已经从沙金色变为淡银，虽然更加气度沉稳雍容，但也彰显着人类，必老，必死啊。

圣域的老医生，同时也是教皇旧友的佩夫可兴致勃勃说道，“孩子，我要去和老朋友叙叙旧了，你就尽情地像个年轻人一样寻找乐趣吧。”

我点头，微笑对红光满面的老先生说，“人流太多，我送您去广场中央的台子上。”

“谢谢，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体贴小妞儿。”

我带着史昂绝对无法分辨出我小宇宙和力量的自信，试探着像个真正的学徒一样，挽着老师的手臂，形式上搀扶着这位身体强健的老人分开人群，走上了广场中央的台子。而白色牧羊犬阿尔法，则安静地蹲坐在阶梯下等候。

史昂朝朋友笑了笑，目光落在我身上----“这位就是你新收的徒弟？”

他的眼睛还是紫色，但已经不复年少时紫罗兰一般清澈，反而像是，像是凯撒皇袍上神秘沉暗的深紫。他看着我平淡无奇的身影，瞳孔并未出现丝毫昭示惊异的变化。

“是啊，我这个女徒弟，天赋极高，而且个性也沉稳，温柔有爱心，是个多好的接班对象啊。教皇先生，你肯定懂得我甚至想炫耀后继有人的心情----哈哈。”

老头摸着胡须得意道。

跟在教皇身后那一排年纪尚小的，圣斗士或者候补生们，已经纷纷向老人行礼----圣域在教养礼仪方面一直做得非常好。这是我第一次清晰观察到这一代圣域最优秀的战士们----虽然是幼苗。

个头最高年龄也最大的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分别叫撒加和艾俄洛斯，据说这两个人很快就要进行继承圣衣的测试，一旦一切顺利，他们将会是最早得到认证的新一代黄金圣斗士。

我望着射手座继承人艾俄洛斯棕色的短发和正气英俊的眉目，心里又满满不是滋味----从前属于希绪弗斯的黄金羽翼，终于要穿在别人身上了吗？到底人间残酷，一代换下一代，过往领悟了第八感英雄战士的传奇已渐渐湮灭，比不得即使被封印，也能无限复苏的冥府战士啊。

虽然这么想，我仍是不由自主地留意着这位和希绪弗斯同样发色的继承人，他注意到我的目光，彬彬有礼地朝我笑了笑，随后，我们就听到史昂说话----叮嘱他和那个撒加，领着其余候补生们，去融入人群中，与居民们一道庆贺繁花节。

学生们纷纷听命。我也走下台，摸了摸阿尔法毛茸茸的脑袋后，望一眼史昂：他含笑瞧着欢乐人群，端坐中央位置，正要和佩夫可同举起酒杯。

“当年最年轻的小鬼现在一副大家长模样呢。”

我暗自感慨想，很快又把视线转回眼前这一批下一代上：他们会是十六年后，圣战的主力军。

往我方向大方走来的艾俄洛斯身边，紧紧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和他面貌很相似-----还一脸崇敬地时不时望向哥哥。

“你好，露娜小姐，我听穆谈及过你，谢谢你帮佩夫可老先生照顾孩子们。”

他爽朗笑着自我介绍后，牵起身边那个孩子的小手，“这是我的弟弟，艾欧里亚。他是狮子座的候补生。”

……“你好，艾俄洛斯。”

我礼貌回应道，也蹲矮身体，对着小朋友同样招呼，“初次见面，你好，艾欧里亚小弟弟。”

艾欧里亚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单纯清澈，他眨巴眨巴眼，稚气说道，“你好，露娜姐姐。”

说着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我，问道，“我可以摸摸你的狗吗？”

小孩子很容易和通人性的牧羊犬玩成一堆，笑得开怀。而也不过是个大男孩的艾俄洛斯，则开始主动为我介绍村落的风土人情以及他的同伴们：我想，刚刚佩夫可老大夫的话，让他认为，未来我也会是一个在圣域工的医生吧？所以他就像，尽职热情的主人一样，带领我融入这里？

呵呵，有意思。我望着一齐走过来的穆和另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候补生----

果不其然，通过介绍，我知道就是金牛座：这幅体格胚子，长大后也只契合巨型号角这类招式。

艾俄洛斯笑着和伙伴们互相招呼，还叮嘱穆今晚不可以玩得太晚以及----“穆，今夜不可以贸贸然在人群中用念力，怕引起大家看热闹的拥挤和混乱。”

穆微笑点头，“我明白，谢谢。”

我也听得浅浅笑了笑，这个叫艾俄洛斯的男孩儿啊，还真有一点希绪弗斯爱操心的性格----看来，射手座历来的人选，都是外表端正英俊，内心正义温和这一种，同时，还和狮子座有血缘关系。只是不知道，这两个棕色短发的兄弟，他们会不会是，当年我认识的人后嗣？因为从容貌上看……他们有点像伊利亚斯和雷古鲁斯。

我还没来得及向这对兄弟打听他们的出身，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奏响了手风琴，随后，歌声起，人们以欢快的节奏唱着那些流传下来的诗歌-----

我听着如同俚语一般浅显的歌词：这一回，不再是狂赞雅典娜庇佑丰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