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身死（初始黄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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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石观音长长叹了口气，悠然道：“你们既已明知绝非我的敌手，为何还要来自取其辱呢？”

胡铁花咬看牙，厉声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有些事明知不能做，还是非做不可。”

他知“武侠”二字虽总是连在一起，但其间高下却大有差别，要做到“武”字并非难事，只要有两膀力气，几手功夫，也就是了。但这“侠”字行来却绝非易事，这“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八个字说来虽简单，若没有极坚强的意志，极大的勇气，是万万做不到的。】

便就是这一番话，巧巧却如遭雷击。

自古以来，江湖众人对于‘侠’的态度皆是各有不同，年少时的巧巧在与顾寒争辩时，曾经问过沈楚星关于‘侠’的问题，但一向对二人悉心教导的沈楚星却少见的不曾回答，只是说‘我的道与你们的不同’。巧巧曾一度困扰过，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道是什么？”

皆是没有答案。

大道三千，个人缘法不同，这个问题本就是凭心而论，是以巧巧在剑术小有所得之后就不再纠结，反倒是顾寒锲而不舍。

而如今，她忽然想大笑，凭心，凭心，不过问心罢了。

哪怕现在，她仍未得到答案，却已经知道了四个字：问心无愧。

我手上握着的是什么？

我心中想着的是什么？

我现在要做的，又是什么？

其实，我已经得到答案了，不是吗？这个答案是我心中的答案，是我的心对我自己的回答。

欲修剑道，先修侠道。终不过，是问心无愧罢了。

长剑出鞘，剑气如虹！

石观音微微挑眉，笑道：“你竟然还敢来战？”

巧巧没有回答，这一刻，她所注意的似乎只有手中的剑，周围的一切人、一切物，都仿佛与她无关了，以至于她早已忘记了姬冰雁与胡铁花之前跟她说的话。

唯一战尔，生死无悔。

我手上握着的是什么？——是剑。

我心中想着的是什么？——是剑

我现在要做的，又是什么？——无论如何，至少用手中的剑，给死去的人，搏上一个公道，哪怕身死。

更何况，我又不会死。

她的脑海中是一片清明，此刻，手中唯一剑。而那一剑之威，声势浩大，石观音微微敛了嘴角的笑，目光变得极为冰凉。

青胡子、琵琶公主出手时，但见青光银雨，声势彷佛极壮，胡铁化和姬冰雁出手，别人却什么也瞧不见。连他们的人影都已分辨不出。而这次方巧巧与石观音打斗时，确却是人影仍在，剑影无踪。

每招每式，随心而施，固然石观音阅尽天下武功，但面对这种无所拘束的招式，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克敌招式。然而她毕竟武艺高绝，倒也占尽上风。

不过几息之间，两人已经过了二十来招，一旁的胡铁花与姬冰雁皆是皱眉，他们又何尝看不出方巧巧是搏命的招式，但此时此刻，他们又能说些什么

不是不敬的，一个女子，在明明可以生的情况下，放弃了生，用命去证明自己的道，证明手中的剑，证明心中的剑，这份决绝，比之太多人，都要值得这两人尊敬。这与几人是否相识无关，也与如今的情形无关，只是出于一个江湖人，对一名剑客的尊重。

但也不是不惋惜难过的，他们毕竟是朋友，这些日子相处，虽不曾推心置腹、肝胆相照，但到底共患难过，是以心中很是难过。

当一个朋友面对必死之局，他们如何会不难过呢，如果不难过，他们就不是胡铁花与姬冰雁了。

这时石观音的出手已慢了下来。

别人的出手若像她这样缓慢，巧巧轻轻松松的就可避开。但石观音的出手虽慢，却还是令人看不出她攻击的部位，它的出手竟越慢越凶险，越慢越可怕。

可巧巧却丝毫不惧，在这一刻生死对她来说，着实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她似乎只记得一个动，那就是挥剑。

一剑，带着划破天际的决然；一剑，带着直指苍穹的坚定。

也就是这一剑，让石观音也不得不正视。她侧身避过，单手成掌，向巧巧打了过去，然而那一剑，又岂是那么好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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