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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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瑟尔最近似乎很忙，大概三天，约书亚都没在庄园里看到他的身影。

自从上次“喂宠物事件”过后，约书亚并不敢再在庄园间轻易走动，他实在是有些发憷，但一想到兰瑟尔交代自己的事情，他还是硬着头皮问了问管家，这只宠物的喂食问题该怎么解决。

“您不用担心这个，只用一周喂一次就好，平时就算准备了食物它也不会吃。”

约书亚有些惊讶，不过联想到蛇类的特性，也觉得说得过去。

他有些心绪不宁，只能去兰瑟尔的书房打消时间。

不久之前，兰瑟尔先生慷慨地允许约书亚出入他的卧室，天知道他第一次进去这里就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庄园的主人不愧是位“新贵”，光是那整整三面墙的藏书就能让约书亚废寝忘食地在这里呆上足足半年。

“书桌后面最上一排的书不要看。”离开庄园前，兰瑟尔颇为神秘的留下一句话。

如果约书亚没有被这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的话，他或许还能发现，对面那人笑容中那种引诱的味道简直要满溢出来了。

但约书亚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好奇心。在如痴如狂地看完书房里的科学著作后，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瞄到了最上排的那本书。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兰瑟尔那种欲盖弥彰、模模糊糊的态度简直把人的好奇心钓到了极致。

何况如果那些书真的涉及到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兰瑟尔先生完全可以把它们拿走。

约书亚是这样自我安慰的。

起初，他并不是毫无挣扎，约书亚反复谴责自己，自己真是一个顶坏的坏虫，兰瑟尔先生救了自己，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纵自己的窥探欲，一次又一次探索别人的隐私。

然而当怀揣着罪恶感打开这本书时，约书亚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这并不是什么另类的解剖注解，也不是什么家族密辛。

这是一本极为大胆的，用词极为出格且热烈的“禁书”。

男人与男人，甚至于...之间。那是一本充斥着同性犯罪、以及更多邪恶罪孽的插画文本。

约书亚全身都泛起了冷汗，他实在悲惨极了，以为兰瑟尔先生是一位热心肠的、体面的绅士，却发现帮助自己的人其实是一个沉迷于背德情爱的变态，他以为自己得救了，实际却陷入了更大的魔窟。

他甚至拿不稳那书，脚下发软，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

——然而约书亚没有摔在地上，有人接住了他。

兰瑟尔像是早就等待着他发现那本书，他像个颇具耐心的猎人，施施然站在陷阱附近，只待愚蠢的猎物自投罗网。就像现在这样，他只要轻轻地、轻轻地晃动梯子，那可怜的、单纯的猎物就会走投无路地主动落进他怀里。

而现在，他可以尽情享受自己的猎物了。

即使是被极为过分地冒犯，约书亚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他甚至不敢大声发出抗议，只是小声央求着面前的人不要做出那么不体面的事来。或许到这时，他还对兰瑟尔先生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然而在约书亚看到眼前人的表情时，他的最后一丝侥幸就像战火中教堂窗户上的彩色玻璃一样，全部粉碎了。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兰瑟尔像是完全抛下了平日里温和的伪装，祖母绿的瞳孔里全然没有了往日里刻意装出的礼貌和客气，他看约书亚的眼神就像一个看到了猎物的瘾君子，这种暗示性极强的目光甚至很少出现在人类身上，大概只有在野兽发情时，才会流露出这样赤裸的欲望。

可怜的男孩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悲惨遭遇，他后悔极了，正是他这种不合时宜的好奇心，释放了潘多拉魔盒里的魔鬼。

约书亚或许根本想不到，即使没有这份莽撞的好奇心，魔鬼也会一步步地诱导他做出这一切。

毕竟，“它”可没什么耐心。

兰瑟尔是个极有耐心的猎人，他甚至故意等着约书亚惊慌失措地逃出一截，再慢条斯理地把他拖回来，饶有性质地欣赏着眼前的男孩从竭力掩饰恐惧到崩溃哭喊的全过程。

浅银的长发垂落下来，因为体型的差距，像是张开了一张网把少年困在其中。

约书亚头皮发麻，他不由地想起那些深埋在记忆里的，决定带进坟墓的梦境。睁大而涣散的瞳孔早就被模糊的泪水污染，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身后之人投下的阴影，有那么一瞬间，约书亚感觉紧贴在自己身后的并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吐着信子，亟待把自己吞吃入腹的怪物。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约书亚终于得以看到了兰瑟尔的表情，此时他正享受着满足过后的欢愉，终于大发慈悲地把约书亚翻了过来。

恍惚间，约书亚又看到了那双无机质的，冷萃的细长双眼。

时间回溯到一切开始那一天，他穿过形形色色衣着怪异的马戏团员工，径直走到了圈养蛇人的帐篷里。

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传进约书亚的耳朵，帐篷的帷幕虚掩着，透过金黄的流苏，他悄悄探头往里窥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腥的麝香味，像是某种东方运来的香膏化开的味道。

蛇人森白的上半身因为用力微微鼓起，光滑的皮肤下隐隐显示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尾巴绞缠了起来，此时正随着动作上下摩挲。

是在进食吗？

一股怪异涌上约书亚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