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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易顾如上楼回到房间，反锁上门。
他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主动给程越发消息：“你到家了吗？”
这次程越也是秒回，只有一个字：“嗯。”
易顾如忍不住莞尔，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今天谢谢你。”
程越：“谢我打你舅舅？”
易顾如“扑哧”一下笑出声，双手抱着手机敲字，忍俊不禁：“哈哈。我之前还威胁他正月要去剃头，没想到你帮我出头了。”
程越看到他发来的消息，陷入沉思，易顾如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文静优秀，是他人眼中的佼佼者，典型的好学生形象，但实际上，他会喝醉酒，和混混一样的舅舅关系亲密，还会开玩笑。他有一瞬觉得，易顾如的性格可能要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
他回想了一会儿，终于回神，重新垂眼看向手机，回复：“我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
易顾如没料到聊天就这么结束了，愣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回：“好的，晚安。”
他把手机随手放在书桌上，去练了会儿小提琴，时间已经不早了，夜晚黑沉沉的，庭院里的树木花草都藏匿在黑暗中，他小心翼翼地装好小提琴，站在窗外安静地看着夜景，放空了大概半小时，才去洗澡。
一直到凌晨一点左右，他才放书签合上书本，把书放在桌上，揉了揉眼睛，拿出安眠药，刚想吃手却突然顿住，临时改变主意，他没有吃药，想试试看今天能不能自然入眠。
他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上，闭上眼酝酿睡意，然而脑子仍然清醒得可怕，总是忍不住去东想西想，在回忆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情后，易顾如终于放弃了，还是乖乖掀开夏凉被，下床去吃药助眠。
隔天早上，他被佣人叫醒，吃完早饭就去上课，一直到中午下课，才趁着吃饭时间，抽空去医院看望舅舅。
从记事以来，易顾如几乎没有过周末，都是忙于各种报班，一般只有周日晚上可以休息一会儿。
相较于周末，他还是更喜欢上课。
周末两天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周一去学校，在第三节课课间休息时，班主任郭志杰突然来到教室，叫易顾如去办公室。
这是自开学以来，老班第一次叫人去办公室喝茶，周贤手臂撑在桌子上，上半身几乎腾空，探出脑袋好奇道：“老郭叫你干啥啊？”
易顾如放下笔，起身要走，闻言摇头：“我也不知道。”
刚走到办公室，易顾如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程越。程越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与他对视一眼。
程越对面坐着一位戴厚眼镜的男老师，老师板着脸，看起来十分严肃。
易顾如隐约察觉到不太对劲，他再看向程越，对方已经移开目光，安静地听班主任说话。
易顾如没停留太久，他走到郭志杰的办公桌旁边，喊了声“老师”，一边悄悄竖起耳朵，偷听那边在讲什么。
郭志杰一见到易顾如就笑呵呵的，还搬来椅子叫他坐下，一脸和蔼地问：“顾如，老师找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你这一周在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任课老师讲课还行吗？和同学之间的相处如何？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一定要提出来。”
易顾如来之前就猜到班主任找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听郭志杰说完，他礼貌地回答，心思更放在程越那边，“谢谢老师关心，我在十五班感觉挺好的，任课老师讲课清晰有条理，同学也好相处，您不用担心。”
郭志杰脸上笑意更浓，又张嘴说了一大通，但易顾如压根没怎么听，他终于捕捉到厚眼镜老师话里的重点：“……学校规定高中部学生都要上晚修，不来晚自习必须要有充分的理由，你这样含糊其辞，说要兼职却不透露在哪上班，也不想开证明不让家长签字，那老师我该怎么跟校领导交代？”
程越抿着嘴角，垂下眼，并没有吭声。
看到他这么倔，老师重重地叹了一声，“老师知道你家里困难，但是你现在都高二了，正是要抓紧学习的时候，我说句不中听的，你靠打工能赚几个钱？还不如把时间放在学习上，靠读书出人头地。”
程越抬起眼，对上老师的目光，眼神像是藏了冰雪一样冰冷，一字一句地，字字坠地有声：“我没有荒废学业。”
“没有荒废学业？”
老师气笑了，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想要压住火气，“刘老师前两天就跟我反映，说你在英语课上睡了一整节课，这难道不是你兼职导致晚上休息不够，所以白天在教室睡觉的原因？”
程越紧抿着唇，唇线锋利生硬，他盯着班主任，再次重复：“即使在课堂上睡觉，我也不会耽误学习。”
“行了行了。”
老师摆摆手，似乎是讲累了，“你要是不想上晚自习，就开个证明过来，没其他解决办法。快上课了，你走吧。”
易顾如听得心惊胆颤，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程越离开的身影，背脊挺直，双腿修长，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无言的倔强。
他没多想，顾不得礼貌，打断郭志杰的一大段絮叨，“老师，要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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