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住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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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纷争，从来都是人来制造，人来承受，人来平息。

擂钵街中的势力斗争逐渐进入一个缓和期，这自然不是说硝烟的散去，而是各个势力逐渐或是消磨或是吞并。笑到最后的自然就是体量最大的那些个组织，而幸存下来的小势力便只在它们夹缝间苟延残喘，分散于能够获利较少的范围里继续争抢着剩余不多的地盘和资源。

路西菲尔住着的地方是在秋天迟迟到来的时候被打破了安宁的。这一块地方本是在几个势均力敌的势力交界处，来来回回地试探，谁都不进一步，谁也都不退一步。借着他们之间相互的牵制，与其把这里让哪一方占了，还不如谁都拿不到。于是通过与附近那几个势力负责这片地方的人交涉，最后路西菲尔便得到了在那里居住的许可。除去他最初还是居无定所的那一段时间，路西菲尔在这也已经住了两年。

疏通的河道仍未建立，巨大的时代洪流肆意冲刷。藏去身影隐于纷乱的尘埃之下，蜗居在这小小的一家中，对于他来说或许并不是最适合的事，然而却是最令他安心的。

想回去吗？回去那个遥远的过去，回到平凡且又平静的时光。

拿起的衣服下夹着一片树叶，干枯的叶面蜷缩着，捏住茎秆拾起在指尖转过四面。曾经充盈的内里流逝，会留下的也只是终会腐朽的姿态。他知道，他已经回不去那个普通的『他』。

“呼……这边已经收拾好了，路西菲尔你那边怎么样？”

重力的红光闪现，挡在路上堆积的杂物与家具自动地让开道路。叠放整齐的必备品被装进破旧的包裹中，中原中也从墙后探出个头向还在里头的路西菲尔望去。

“嗯，需要的东西都收好了，剩下的部分你还是要送去那边？”

路西菲尔将最后一件衣服收进他的挎包，收紧了开口的绳扣，站起侧过身回头应声道。

将包裹摔到肩上，中原中也走近一些过来瞧了瞧箱子里还剩下的东西，嘀咕了两句后点了点头，“天气变凉了，他们也需要加些衣服。”

或许是因为不再是被无止尽地索求，中也有了更多思考的时间。通过他所看见的，所学到的事情，同时履行着他的诺言的现在，他与『羊』之间的关系却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正常起来。孩子们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生存着，中原中也则不单单是使用力量，会从更多其他的角度来帮助他们。

首领是团体方向的指针，心怀鬼胎的人只会将恶意铺散开。失去了那几人领导的『羊』只有生存下去的期望，抱着对力量的恐惧，步步为营。像是过去那样，由那些个野心勃勃的少年人提议的，直接与其他势力硬碰硬这类事应当是不会再去尝试了的。中原中也是能够帮助他们的人，然而却不是他们能够依附的人。那一日在据点里的所有『羊』的孩子们都无法忘记，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少年伸出的手，是温和无害的微笑下无声的威慑。

“那就顺路绕过去吧，我记得前些日子听说他们又有新的孩子加入，应该是需要些增加些物资。”

抓住垫在箱子之下的布料提起，将剩余的旧衣服全都包进里面。

中原中也曾经问过路西菲尔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到这些没那么糟糕的衣服和相对来说完好的家具，虽说在『羊』的时候靠着孩子们四处搜罗也能想法子弄到不少东西，但比起路西菲尔独自一人生活且绰绰有余的仓储，大家到处奔波的成果好像就显得不足为道了。

『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里。』当时的路西菲尔是这么回答他的。尽管并不是绝对的比例，这句话的道理却是不变的。拥有财产的人只要会经营，那么积累的财富就会越来越多，而超过一个人所真正需要的部分也会越来越多。巧妙地以彼此的筹码进行交换，以他们换取需要的协助从那些人手中获取对一些对于他们而言是可以交易出去的物资，路西菲尔表示只要把握好那个度，这就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中原·还是个孩子·中也又一次怀疑路西菲尔的异能力不是那什么光，而是他不像个小孩的头脑。

如无意外，毫无秩序的横滨将一直持续到十多年之后才能真正迎来相对的和平。要插手干涉这时代的洪流，亦或只是顺着它前行，仍未找到自身道路的路西菲尔选择了首先照顾好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

毕竟今天世界也不会毁灭。

但他不否认他对力量的需求。这个世上有着比力量重要的很多东西，然而没有力量的支撑，不论如何珍贵的东西，都如干枯的落叶一般脆弱。即便是在平日里，他也会帮着中原中也一起训练，增强实力。

不方便搬运的家具无法带走，便只能留在了屋里。虽说用久了有些感情，但也不是不能舍弃的。最后放进包里带上的是陪伴了路西菲尔有些时候了的咖啡杯，只希望能留到真正可以让他品味咖啡的的那一天。

擂钵街上不绝的纷争又一次在枪鸣中响起，路西菲尔抬起头望向窗外灰暗的天空，熄灭了照亮房间的烛火，一切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走吧。”

带着行囊离开了曾居住的小屋，这里或许不久以后就会被其他人占据，又或是在争斗中被摧毁也说不定。路西菲尔和中原中也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原本的小路已经被周围崩塌的墙壁掩埋，变成了一个陡坡，四周的石块上能够看见弹丸留下的痕迹。硝烟早已飘到了这附近。路标一般的那两根交叉的钢筋倒在地上，地面被掀起露出狰狞的坑洞。

“都已经打到这里来，那几个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中原中也看着满目狼藉的四周，发出不满的啧声。

“现在这个局势，不论是次郎先生还是亚海先生，还有三春先生和其他人，要再顾及我们这块地方是不可能的了。”

路西菲尔跳上一个突起的石块，向后伸出手去拉中原中也。两人在堆砌起来摇摇欲坠的小屋间走着，简陋的搭建让它们看上去随时都会倒塌。

新的住所是中原中也在距离『羊』的新据点不远的地方找到的，虽然位置自然是比不上原本的住地那一圈地方宽敞开阔，但好在远离了纷争频繁的地区，也方便中也照应『羊』的孩子们，路西菲尔从那边前往城市也很方便。

那间屋子的原主人似乎属于某个组织，然而自从争斗开始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在看见两个拾荒者互相殴打着争抢那间屋子的时候，记着路西菲尔说要找新房子的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他更强，被扔进废墟里的那两个拾荒者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机会。

“我说你真的不介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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