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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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零的心情很乱，巡逻回来冲了个澡就枯坐在床边发呆。窗外残月如血，照着黑黢黢的学园，一排排参差不齐的树木剪影，在黑暗中，宛如无数挣扎的灵魂。

“是因为那个转校生的事而烦恼吗？”

金木凭着记忆中的味觉，给零煮了一杯奶茶，简单的牛奶加红茶，再放入几颗方糖，虽然闻起来像刷墙的泥浆，但他自信味道应该还不错。把散发着热气的杯子轻轻搁在零面前，他开口问道。

零望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心里一直很阴冷的某处，蓦地暖了起来。他伸手握住杯子，抬头看着金木。

“你的感觉总是异常敏锐呢。”

零微微苦笑，拿起杯子，啜了一口。奶茶醇香朴实的味道顺着舌尖滑入，令他回想起小时候冬日的夜晚，执行任务回来的母亲无论多累也会给兄弟两人煮上一杯热牛奶。

那个时候，他和因为怕冷把自己裹成一个小棉团的一缕凑在暖炉旁，互相依偎着，一边说着孩子的悄悄话，一边满怀期待地等着父母的归来。

那些短暂的美好时光，永远镌刻在记忆深处，是他永生难忘的伤痛，他从不去刻意想起，因为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那个女人的残忍行为，把他的一切都毁了。

零喉咙里一阵微不可察的哽咽。

“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非常讨厌吸血鬼，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我连名字和样貌都尚且不知道的转校生，令我莫名的烦躁。就好像——”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有发生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金木像个长辈一样安慰道，“无论多么不情愿，这个世上总是有很多自己不擅长应对甚至讨厌的人存在，我们无法避免。锥生君已经很坚强了，明明那么憎恶吸血鬼，却能在满是吸血鬼的学园里认真保护日间部学生，真的很了不起。如果是我的话，即使被逼到绝望，也依然有一种想要逃避的心态。所以，我真的很佩服锥生君。”

零能看得出来，金木的话是发自肺腑的，也能感觉到，这个虽然面貌稚嫩但实际比自己还大两岁的男孩，必定经历过极其严酷的磨难，虽然脾气依然像个老好人，但他的眼神深处，不时散发而出的凛冽气质中，蕴含着深切的绝望与决绝。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举起杯子，几大口就把奶茶喝光了：“很好喝，你自己——不来一杯吗？”

金木摇头：“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你是不是最近都没有好好吃过饭？优姬说从来没在食堂见过你，该不会躲在没有人的地方啃面包吧？”

“嗯，一个人呆的时间久了，不太适应人多的地方。食堂里过分热情的学生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金木摸着下巴，撒谎道。

“这样啊。不过你太瘦了，还是多吃些蔬菜和牛肉吧。”

零呼了一口热气，把瓷杯放回到桌上。房间里还洋溢着奶茶的余香，一侧的壁炉里，柴火燃烧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对比着外面白雪皑皑的夜景，更显得温馨而温暖。

如果时间就此停止该多好。两人不约而同地这样想到。但是金木的悲惨人生或许因为莫名的穿越戛然终止，而零的被设计被利用的人生，才刚刚拉开序幕。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一直憎恨的那个女人——绯樱闲，那个像樱花一样优雅美丽的女人，也不过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真正导致他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正蛰伏在地下，用猩红的眸子，嘲讽地注视着一切。

第二天午休时分，金木和零被末部美绪召唤到传说中的神奇动物研究部的社团活动室——位于教学楼最顶层的一间满是霉味的荒废教室。

听说零和金木加入了神奇动物研究部，优姬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你们不知道吗，那个社团的活动室以前经常闹鬼呀！”

金木和零面面相觑，对此不以为然。

“欢迎欢迎！哎呀，社团成立一年半，终于迎来了两位帅气的部员。我就说嘛，我的运气不会总那么差。”

末部美绪开心地把两位学弟引入活动室，关上门，靠在门背上咧嘴窃喜，她的笑容被房间的光影渲染得像是奸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欲图不轨呢。

金木环顾四周。

这里与其说是活动室，倒不如说是废旧物品存放室，外加末部美绪个人的放纵空间。四面墙边，都堆放着落满灰尘的残破桌椅，以及一摞摞用旧报纸包着的书刊，最靠里的角落上，立着一个两米高的更衣柜，算是整个屋子里唯一一个还算新的东西。教室中间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长条桌，上面七零八乱地散落着各种零食袋子，还有一盒吃剩的泡面，一本被油渍沾染得斑斑驳驳的书敞开着躺在泡面旁边。

爱书的金木看见如此情景，不觉一阵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