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五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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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黎深和李绛攸的拜访时间很短，两人没再多留，便以红家事多为理由离开。临行前，红黎深问天亦悦是否愿意还俗，若是她点头，他立刻就给她介绍一个顶好的夫君，对方跟她年龄相当，家世一流，品性都不错，就是有时没正调，不知她怎么想。天亦悦收去笑容，说她此生都不会还俗，她的目标是体恤众生，帮扶众生，最终修成大道；众生安乐，她便安乐；而非是嫁人，相夫教子。她说得诚恳，红黎深都惊讶了，不过当他看见侄女的眼神，他的惊讶又化为叹息，既然你已经做好选择，二叔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只要你有需要，二叔一定帮你。天亦悦点头，送两人一直到门口。

天亦悦和茈静兰同爹娘回到屋里时，蔷薇姬忍不住问她，是不是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了，还是这只是敷衍红黎深的借口。天亦悦郑重其事地下跪，跟爹娘磕了三个头，说女儿不孝，眼里只有大道，无法成婚，请爹娘成全女儿。

蔷薇姬赶紧扶女儿起来，她说，娘哪里会怪你，你做好选择就好。

“娘，还有一件事我没跟您说。两个月后，我要出门一趟。这一趟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年，可能是两年。也可能是四年、五年。但是我向你们保证，我完成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回来的！”

蔷薇姬看着女儿的眼睛，很想拒绝，最终扶了扶额头：“你……一定要走吗？”

“事关天下百姓，我必须要走。”

“好。”

蔷薇姬并不相信什么“天下百姓”的话，她只希望女儿快快乐乐的，如果女儿在她身边拘束，放她自由飞翔又如何？蔷薇姬说：“你要走的话，明天就走吧。你的马静兰养得很好，你骑上它，才能走得更远，更安全。”

天亦悦点头，她转过身，没有去看不远处的茈静兰，坚定地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红邵可没有开口。或许，他是不知道怎么说，又或许，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开口的资格——在他决定保住秀丽和妻子蔷薇的命而牺牲养女天亦悦的性命时，这种资格便永远失去了。

茈静兰对二位略一施礼，便转身追出去。他拦住天亦悦：“悦儿，你又要舍下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不。”

天亦悦摇摇头，“我并非舍下你。我有我要走的路，而你，也有你要走的路。这怎么能叫舍下呢？”

“我以为，在你心中，我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是不同的。但是，这跟我们分别有联系吗？”

“悦儿，你是我最看重的人，没有之一。我以为，我们俩的想法是一样的。可你现在为什么一声不吭便要离开，连问也不问我？你是不是在幻境里就做好了打算？那我们又算什么？我——”

“静兰，别说了。”

天亦悦用手堵住静兰温热的嘴唇，又迅速收回手，“我知道你的心。但是，我的心里除了你，还有其他的人，那些老百姓，那些众生，于我而言，都很重要。说心里话，我对你确实是跟别人不一样，可是，出家人是不能有分别心的，亲疏远近都不能区别对待，我努力克制这一点、克服这一点。你不知道，这有多难。”

“我离开你，也是因为我发觉现在的我的心居然出现了一丝动摇，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这种快乐跟修行是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我有时沉溺于这样的快乐，不愿意醒来。但是不行啊，我终究是个道姑。如果千千万万像我一样的人都放弃了，那大家又该怎么办呢？我皈依道门的意义又何在呢？我难道不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吗？修行一道上，失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从未开始，要么半途而废。我绝不允许自己半途而废，我要坚持下去。若你阻挠我，便不仅是折断我的翅膀，也是折断那些有可能看见一丝曙光的人的翅膀。你要这么做吗？”

“所以，我必须离开你去开始我下一步的修行。我很不想，但一定要这样做。我喜欢你，茈静兰，但不能喜欢得大于众生，你明白吗？”

茈静兰看着天亦悦慈悯得眼睛，那些愤怒、难过、憋闷全都烟消云散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突然一把紧紧搂住她：“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姥爷夫人还有小姐，你放心地去，一切有我。”

天亦悦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做事，我一向放心。最重要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受伤、别与人置气，凡事放宽心，福寿绵长。你好好的，我也就好好的。”

茈静兰将她搂得更紧了。天亦悦能感受到对方的泪滴打湿了她的后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顺从地任他搂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翌日，天亦悦早早醒来，收拾好东西，便去马厩牵出幸福。出门的那一刻，她听到了静兰的脚步声，她没有和他说再见，他也没有和她说，彼此的心里却说了千万遍。她骑上马，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早上吃饭的时候，红秀丽问茈静兰怎么眼睛肿肿的，茈静兰说被蚊子咬了。红秀丽长长地“哦”了一声，说：“姐姐离开我也难过，不过，那是她的人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的目标是入朝为官，姐姐的目光是修成无上大道，静兰你就是现在工一眼看得到尽头，才会想东想西，你要是想我一样，天天累得像死狗，你也不会这么多愁善感了。”

茈静兰很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道：“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红秀丽不服气。

“你对悦儿是姐妹之间的感情。我对她的感情却完全不是兄妹之情，我对她的，是男女之情。可以这样说，我爱她远胜过我自己。”

这回不光是秀丽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上，蔷薇姬的筷子也差点掉下，红邵可更是睁开猩红的眼睛：“你是认真的，静兰？”

“当然。而且她也知道，她接受了我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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