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天柱（六）
西北之地夏无酷热，冬无严寒，每走百里风景便会发生变化。
从绿色原野走到高山丛林，越过荒芜干旱的沙漠，深入湿热危险的沼泽地带，西天柱便在此处。
“长赢她们最快还需要两日才能到。”
灵素刚点燃灵犀符询问风长赢何时到，得知她们两日后就能到，不免有些高兴。
西天柱位于人界的最西边，这里四处都是低洼积水、杂草丛生，蛇虫鼠蚁还多，待在这里着实不舒服。
等到风长赢和席玉来了后，就能商议接下来的计划，她想尽快从这里离开。
计婵御剑从高空中缓缓落下，悬在水面上，她方才绕着西天柱查看了一圈，并无异常。
山君变回老虎原形在林子里跳来跳去，逗弄着一只水獭，玩得不亦乐乎。
“你们说凶手知道捅破天的后果吗？”计婵在西天柱周围设下简易阵法，若是有人闯入她阵法会察觉到。
距离被蒙面人攻击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她们一直守在西天柱周围，没有再遇见过旁人。
山君叼着水獭爬到大树上，她化成人身坐在树枝上，摸着怀里吓得颤抖的水獭，轻蔑地笑道：
“凶手不只知道，怕是比我们还了解天柱崩塌的后果。”
寻常人没事岂会想到把自家顶梁柱砍了，屋顶坍塌，屋内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住在里面的人也难逃一死。
砍断天柱捅破天，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凶手同样会死。
东天柱被凶手用斧子劈砍，已有坍塌的迹象，弱水顺着裂缝流出，邪祟横生，这一切凶手都看得见，但并未因此改变主意。
灵素飞到山君身边，把可怜的水獭从虎爪中解救出来，她将水獭放回水里。
“敌在暗我在明，凶手攻击计道友之后就再没出现过，莫不是在盘算着如何悄无声息地除掉我们？”
灵素心中并不安稳。
她不喜欢这里，低洼水潭上飘着浮萍遮住水底，密林枝桠繁茂，可以躲藏的地方很多，万一凶手钻了阵法的漏洞藏在附近，她们很难第一时间发现对方。
密林里动物出没频繁，丁点风吹草动都会让灵素精神紧绷。
山君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你忘了长赢说过凶手在东天柱已耗尽气力，短时间内不会对西天柱出手，想杀我们也得攒足力气才行啊。”
东天柱摇摇欲坠，凶手当时完全可以再多劈几下彻底砍断天柱，可惜东天柱上方的裂口越来越浅，说明凶手已力竭，暂时做不到砍倒天柱。
“我再去周围探探。”计婵说完御剑离去。
在她走后，灵素伸手搭在山君肩上，对她传音入密：“三日前攻击计道友的是一道剑气，应天宗的惊鸿剑气。”
山君惊得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她连忙坐稳，然后看向灵素的眼睛，回道：“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你确定吗？”
“原本不确定，毕竟我们是魔界修士，对仙界各宗的术法并不了解，我当时只觉得凶手的剑气和惊鸿剑气有点像，但这几日计道友明显状况不对，我猜她也认出了自家宗门的剑气，才变得心不在焉。”
灵素和山君传音入密，说话声只有彼此能听见。
听完灵素的话，山君仍不敢相信，如若凶手真和应天宗有关，只怕背后牵扯的人会更麻烦。
“会使应天宗的惊鸿剑气，动手要杀的第一个人竟是应天宗的首徒。”山君若有所思。
灵素继续说：“总之，我们不可完全信任计道友，也不能直接怀疑她，等长赢来了后再细谈。”
“嗯。”山君明白灵素的意思。
会使应天宗剑法的人未必就是应天宗徒生，凶手对计婵动手暴露出惊鸿剑气说不定是故意的，为的是让魔界怀疑仙界，让她们对计婵心生嫌隙。
一切都还只是猜想，暂且按兵不动。
借口四处查探远离天柱的计婵躲到一处无人之地，设下结界后她疲惫地靠在树干上。
烦闷地盯着手中的传音玉简，仙界离人界太远，传音玉简无法使用，她该如何联系师尊？
三日前她被偷袭，若不是灵素道友及时唤她，只怕她已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凶手的那道剑气是冲着她的心脏来的，更可怕的是她还认识那道剑气，来自应天宗竹君子谢玄，她小师叔的惊鸿剑气。
她不会认错，应天宗主修剑道，剑修修习的剑术剑法也许是同一种，但每个人练出的剑气都是独一无二的。
外人将应天宗的剑气笼统称为惊鸿剑气，但剑修练出的剑气都有各自独一无二的特点，她们也会给自己练出的剑气起名字，好比计婵就为自己的剑气命名定光。
小师叔谢玄的惊鸿剑气则名为追风，追的是哪阵风显而易见，应天宗里无人不知晓他的心思。
谢玄炼化出追风剑气时，曾在全宗门徒生面前炫耀过，他称追风剑气为“情意剑”。
缠绵痴情的追风剑气在那一日刺破了小叶峰的上空，所有人都看到了谢玄对风长赢的情意，他还是应天宗第一个因为情爱而非剑道练出剑气的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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